作者:陈艳。
“欢迎新来直播间的师兄师姐们。想看什么鞋可以上公屏玩。我会给你看的。”最近王然半夜画Tik Tok的时候，总是被推到一些“不寻常”的卖鞋直播间。
直播间里，主播满怀激情地拿着一只“耐克鞋”，向观众详细介绍鞋子的路线、材质、款式。“这款叫‘影灰’，今年特别流行。后面有耐克刺绣，没有针也没有缝。然后就是粗鞋带，加厚鞋舌，橡胶线大底，非常防滑，非常耐磨。”
主播身后是一排排不同款式的耐克鞋，很多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限量版。都堆在鞋盒上。工人们戴上口罩和帽子，把这些“耐克鞋”活生生地包装起来，放进商品的包装里。

Tik Tok直播间截图
与一般Tik Tok品牌店卖鞋的方式不同，这些直播间不挂购物车，主播也特别忌讳谈论与“钱”有关的敏感词汇。
评论区有人问“多少钱”“怎么买”的时候，主播会含蓄的说“左上角有一点关心。今天只要关注主播，关注的都是‘两个9’，不关注的是199。我不知道怎么开枪，我不知道怎么进去，我现在教你。关注后点击头像，旁边有个粉丝团，直接进去了。群名很简单。”
这些粉丝群的名字基本都是由微信号组成的。入群后，还会有群成员立即指导鞋子和微信。保险起见，粉丝群名字每隔几天就会换一次，旧的会换成新的微信号。几天后，管理员会将新用户从群聊中删除。

Tik Tok粉丝群截图
王然告诉锌财经，晚上的时候，这些卖假鞋的直播间特别猖獗。如果你不小心点进了一次，那么大数据往往会推送类似的直播间。即使一个直播间举报成功，也会有无数其他直播间卖假鞋。“当你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，就意味着黑暗中有无数的蟑螂。”
不难看出，自上而下，从工厂到包装，到Tik Tok直播间引流，再到加微信变现，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，而这些假鞋的发货地点都指向同一个地方——福建莆田。
黑产的背后，是复杂的利益关系。直播间的假鞋商家分三六九等，互相攻击抢用户生意，公然把“卖假鞋”当好买卖。但只要高收入存在，这些假鞋商就能坚挺一阵子。
假鞋“专业”一站式服务
几乎不出所料，对于任何在Tik Tok直播间卖假鞋的商家来说，达成交易的最重要环节是将用户分流到微信。
最近锌财经从Tik Tok六个卖假鞋的直播间加到微信，从中发现每个卖假鞋的商家，一上来就会强调自己卖的是“莆田鞋”。某种程度上，“莆田鞋”成了假鞋的代表。
目前商家一般分为两类，一类是号称专门做特惠赔付的，不管什么牌子的鞋，不管稀有不稀有，都只卖99元或者198元。另一种是强调自己是做“高档货”的，把鞋子的价格分成几个档位，说明你付出了什么就得到什么。鞋子的区别主要在细节和还原上。
以阿迪达斯旗下的“椰子350”白冰淇淋2.0为例。这款鞋价格大概在2000-3000元左右。在莆田假鞋市场，分为四个质量等级，从低到高:币/正品标、公司、纯原厂、版。做“高端货”的商家会强调只卖纯及以上的假鞋，所以价格在300-700元不等。

和卖莆田鞋的微信客服聊天
这两类企业的另一个主要区别在于它们的买卖方式。一般做专项支付的商家本质上都是微信业务，要求消费者留下姓名、电话、地址等信息，在微信上扫码支付。不支持货到付款，但客服会口头保证如有瑕疵支持“7天无理由退货”。做“高端货”的商家支持闲鱼、微店等第三方平台下单。
当被问及“能否拿到平台上的商品”、“能否拿到鉴定的商品”时，所有商家的回答都是否定的，甚至会问“一般都没有需要鉴定的鞋子，不然为什么要正品？”但是这些商家都可以提供专属套货的原厂1:1复制品，包括货(毒)盒、货(毒)扣、货(毒)证、货(毒)胶带，并且保证这套假货细节到位，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。

和卖莆田鞋的微信客服聊天
换句话说，产品本来就是用于被证明是“正品”的包装，并没有太大的价值。它们被假鞋贩随机复制，作为提供“标准”服务的环节之一。不经过平台，专属套装的莆田鞋源源不断流向市场，充斥在其他正品周围。
卖假鞋也有鄙视链。
“99元想买椰子，不知道大家怎么看。别人不坑你谁？”
在卖假鞋的莆田鞋商看来，大家虽然是同事，但也分“高低”。能拿到优质假鞋，做长久生意的，是优质商家。他们秉持诚信经营的理念，做回头客，与99元卖劣质假鞋，做“一次性生意”的无良商家不是一个梯队。一位主播在直播间说，是卖劣质假鞋的商家破坏了假鞋市场的秩序。
锌财经向一些卖“高档货”的假鞋的客服询问99元的假鞋和几百元的假鞋的区别时，他们都说那些特价的都是“河北货”，不是“莆田鞋”，质量不好，不能退货。如果细节不高，还不如去低价的电商平台买，这样售后有保障。
为了普及“高质量的假鞋”，假鞋制造商还扩大了业务，在Tik Tok直播间进行在线课堂教学，教用户如何判断假鞋的质量和细节，如何做到“三个必须”和“三个不要”，如何避免混杂，从哪个工厂选择哪双鞋等等。他们会在直播间的屏幕上打出“莆田鞋防猪杀猪指南”的字样，美其名曰“为你好”。

Tik Tok直播间截图
莆田有很多假鞋厂。知名的磁头厂商有Ljr、杰仕、DT、老蒋、PK等。每个工厂都有自己的旗舰风格。比如Ljr家的AJ1高帮鞋，就是业内知名的假鞋，号称顶级版本，还原度可以在95%以上。
但问题是，工厂生产的一双假鞋和卖给消费者的一双假鞋之间有着复杂的联系，而假鞋生产厂家最大的区别就来源于此。
一般情况下，假鞋的完整链条是:订货商、工厂、推手、地摊、代理商、代理商。订货人找工厂做有生产说明和准确数据的商品，工厂只负责生产假鞋，赚取加工费。订购者不会亲自出售货物。为了放货，他们会委托发货人在网上或者本地找一些促销员，也就是变相的营销人员或者中介，去推广销售一波刚出炉的假鞋，推到地摊上。
地摊或工作室类似于小批发商。莆田有实体店，有仓库，有样品间，有员工专门拍照，写文档联系客户。作为经销商，他们会从地摊拿货，一般会拿大量的货。代理商一般是在外地经营的假鞋商。因为货量不大，他可能会把货发给代理商。
不难发现，行业越上游，离“好货源头”越近，越下游，假鞋质量差异越大，货源越乱。所以，都是假鞋厂。会卖地摊货的会不屑，会卖地摊货的会不屑于食物链底层的代理商。
层出不穷的假鞋，滚滚福利
事实上，大多数假鞋商喜欢晚上10点后在Tik Tok进行现场直播。这不仅是为了躲避Tik Tok的监管，还因为莆田的这些假鞋只能在晚上送货。
一位卖莆田鞋的主播在直播间坦言，之所以选择晚上发货，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。“我们早上送货的时候可能会遇到‘戴帽子的兄弟姐妹’。如果遇到他们，这个月就白做了。另外和莆田的工作时间有关。一般地摊都是早上给推单员报单，晚上十一二点推单员会把鞋拿到地摊上。”
莆田的安福电商城是假鞋交易场所最集中的地方，有个更形象的称呼，叫“鬼城”。因为白天街上几乎空无一人，交通分散，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，但是到了晚上，就完全不一样了。
随着商店的开业，街上的电驴、摩托车和面包车也多了起来，车后面还有一个大箱子用来装货。假鞋仓库外面有一扇厚厚的铁门，不断有人提着鞋盒从铁门里出来。
近年来，监管部门一直在捣毁制售假鞋的窝点，假鞋的生意越来越差。此外，我国刑法规定，销售假冒注册商标的商品，数额较大的，构成销售假冒注册商标的商品罪，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。数额巨大的，处三年至七年有期徒刑。
但是许多假鞋制造商决定冒险。层出不穷的假鞋背后，是巨大的利益驱动。
据光明。com，莆田系一双假名牌鞋的打假成本还没有50元里的高。即使加上各种附加费用，最终的花费也不会超过100元。这样，假鞋贩子就有了巨大的操作空间，卖出每一双鞋都是有利可图的生意。莆田有卖家自称从2013年开始工作，有车有房，年收入至少能上百万。

Tik Tok直播间截图
另外，从微信商家购买莆田鞋的消费者，即使遇到问题也很难维权。南湖新区市场监管分局韩主任告诉锌财经:“鞋子分为假冒商标和产品质量问题，需要鉴定或检测才能确认。微信业务隐蔽，执法部门不一定掌握。建议购买假冒鞋子的消费者积极拨打12315举报，执法部门核实后会对卖家进行处罚。”
从制作，到Tik Tok直播间，再到微信的实现，普天鞋业交易链的每一个环节背后都是利益。"